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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9月13日星期日

老海:穿草鞋走山路——老海涂鸦

穿草鞋走山路——老海涂鸦

老海


穿草鞋,不是赶时髦,走山路,不是旅游。我是说四十多年前的一段经历。

1965年我在军队院校学习期间,按中央文件指示精神,军队大专院校的学员都要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简称:四清运动)的决定,有幸参加了半年农村“四清”运动,我记得是阳历5月初,参加“四清”工作的军队干部,从重庆朝天门码头统一坐船到忠县,在县里,与地方的同志混编成忠县“四清”工作团,,每个区再成立分团,我们是东溪区分团天堑公社工作队,我和毛教员以及五名地方同志被分配到天堑大队四清工作组,组长老于是云阳县立中学的教导主任、副组长老郝是云阳县供销社主任、组员老陈、老李、老王都是云阳县已经搞过“四清”的农村生产大队的书记。在县里耽搁了两天,还开了个欢迎大会,各组就各自打起背包出发了。我们要去的生产大队在忠县县城的长江对岸,在码头上有许多渔船,船民是以船为家的,我们登上渡江小客轮时,船民们正在做早饭,一时渔船上炊烟四起,在岸边的江面上一片烟雾缭绕,隐约可见渔船上的男人吗,赤身裸体在船头,肆无忌惮的在冲凉。小渡轮离岸没有航行多远,就停了下来,下游驶来一艘大江轮,江中的正在打渔的小船就像皇帝驾到一样,急忙把船头,垂直对准江心,当江轮在我们面前一过,江面立马掀起轩然大波,随着波浪的起伏,渡轮不住的前后上下点头,就像给大江轮行鞠躬礼,小渔船在波浪中,远远望去,就像一片大树叶,一会跌入波底,在视野中消失;一会又猛然被抛出江面,在浪尖上挣扎。大江轮一声尖利的长鸣,扬长而去,也不知道是在狞笑,还是在表示歉意。

过了长江,就开始爬山,这一船起码也有200多人,大部分是“四清”工作队员,沿着崎岖的山路,背着背包,穿着蓝、灰服装的长龙里,断断续续还夹杂着一些草绿色的军装,从江边一只延伸到山坡上。这是当地人所说的一条大路(就是一步一叩首的石板路),路两边全是竹林,遮天蔽日,凉风习习,鸟叫蛙鸣的到也闷,不时淌过小河,我是连鞋都不用脱,那时部队已经开始发土黄色的塑料凉鞋,不用穿袜子(在北京的部队得穿),挺适合南方多雨的天气,我们戏称,管它叫“海陆空战鞋”。爬过那座沿江的小山,眼前展现的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和层层梯田,“大路”更窄了,没有竹林的遮阴,太阳的光芒,毫不吝啬的施舍到我们脸上,我把汗湿的军上衣门蒙到头上,权当遮阳伞,看看其他组员若无其事不紧不慢的样子,觉得自己也有点可笑,还是穿上军衣吧。开始有更窄的岔路了,不时队伍的前前后后传来大声的道别声,沿途开始有人分道扬镳了,队伍越走越小,人越来越少,当自己的影子只能遮住脚面时,也轮到我们大声的向人家喊再见了,只是回应的人寥寥无几了,进村的小路,实际就是宽一点的田埂,路有点滑,我的海陆空战鞋,也有点不争气,鞋底的防滑齿,愣是啃不住松软的泥巴路,再加上鞋里进了点泥水,我的两只脚是挣扎在脚底和鞋、鞋底和泥巴的双重润滑剂的威力中,摇摇晃晃,像第一次上平衡木的小体操队员,几经挣扎,到底还是摔了个不太潇洒的屁蹲,不过由于我练过军体拳,两手先着地了,背包楞没有着泥,只是裤子的臀部沾了一块像表达爱情“心”一样的图案,我不敢动,怕背包着地,我身后的老陈,好像有预感,离我挺远,还叼着他那杆一尺多长的小烟袋,不知道在这泥泞的田埂路上,他怎么把烟叶卷成筒,凭他那老花眼,没戴眼睛,就安到那小小的烟袋锅里了?慢腾腾的走过来,在我面前喷了一口浓烟,弯下腰拽了我一把,一声没啃,看着他那两只草鞋,走到我前面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进的村,反正走着走着,老远就看见一片竹林,走进一看有几户人家围成的一个院坝,这就是天堑大队的九队,也是天堑大队九个生产队中最集中、最大、最富的一个队。

在这竹林掩映在一座土坡上,正南一溜九间瓦房,前面出廊;两边各有六间厢房,好像住着有11家人,大队长、书记都住在那。队长书记接到公社通知早在那候着那,喧寒过后,稍事休息,为了便于工作,分成三摊分别住在三个队,组长、副组长、老陈住九队;毛教员、老王住三队;我和老李住四队。

我住的这一家,只有老两口,带一个幺女(小女儿),说还有一个儿子当兵去了,在村中算是殷实人家,老头其实也就50多岁,全劳力,幺女16岁,也是出全工。这的民居全是竹楼瓦顶,这家楼上3间,楼下3间。一般家人住在楼上,楼下有灶间,饭堂兼厅,其他房间,存些粮食,杂物。我和老李就住在楼下的那间闲房里。这没有电,晚上要点煤油灯。我把行李铺在用竹条编成的床板上,不小心碰了一下墙,软软的,把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瞧,原来墙也是竹条编的,只不过两面都糊了一层灰浆。老李告诉我,楼上的墙,为了凉快通风,一般连灰浆都不糊。倒是有用同样的竹条编织的窗户,但没有窗户框,也没有玻璃,实际就是一块竹条的编织板。天气潮湿,被子也黏糊糊的,不过我睡的挺香,不知怎么搞的,两只蚊子钻进蚊帐,咬到能忍受,在你耳朵边上,嗡嗡嗡的叨唠个没完没了,真烦人,好像吸完我的血,还要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吸我的血它们是多么的辛苦,是多么的合理。没办法,我只得深更半夜的爬起来,照着我的大腿狠狠的拍了几下,算是对他们的“回谢”,早晨一看,腿上起来四、五个大包,被子都染红了一块。当地人和蚊子关系处的不错,他们都是在卧室里挂一捆用艾蒿编的草绳,睡觉前点上,就好像和蚊子打了招呼:“自己人,多多关照”一样,就是有犯迷糊的蚊子误伤了自家人,也只是起一个红点了事。

晚上开了第一次小会组。看我年轻,只分配给我包一个最小的生产队,我包的这个队,一共只有14户人家,其中寡妇两家,鳏夫1家,孤儿一家,没有地主富农成分的,,就一户中农。半年间,就这几家人,每一家我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登堂入室,把人家的门槛都踢破了,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这民风古朴,真正做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路上真没有什么可拾的,家里更没有什么可偷的,除了哪户中农,其他各家,都是一间房;门,其实就是一个竹编帘子,锁上也没用,想敲一下门,都不知道敲那;撩门进屋,昏暗的很,你的先闭一下眼睛,适应一会才能看清屋内的摆设,除了一张床,上面有个帐子(蚊帐),床上堆一堆破棉絮,屋角有几个装粮食的坛子,就四壁空空了,说这穷,我是有思想准备,穷到这种地步,却是始料不及。别看这个生产队就这么几家人,稀稀落落的撒了一条山沟,不过到好找,站在坡坡上,放眼望去,只要有一兜兜竹林的地方,就有人家。踏着窄窄的田埂,就像走独木桥,只要一下雨,滑泞的很,差不多我那双解放鞋,就没怎么干过,只有家道殷实的妇女,才能穿上一双雨鞋,全大队只看见一人穿过,她男人是在外地当同志(工作)的,一般人最多是穿上一双草鞋。这的男女老少,都会打草鞋,晚上一收工,各家门前都可以看见那家的汉子,往竹凳上一坐,把一条麻绳中间套到一个专用的木架架上,做为草鞋两边的主线,另一端套到脖子上,身旁放一堆稻草,根据脚的大小,把稻草在两条绳子之间串来串去,隔一段还要伸出一条,是用来穿草绳做鞋帮用的,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打一双草鞋,刚打出来的草鞋是一个长片片,稻草槎那面做底,女孩子一般在草鞋的前端要编进一些碎花布条,一是为了好看,二是草鞋也软和些,我看到,有的女孩的草鞋的鞋头上拴一个,用碎花布条条做成的小花团,当女孩迈开轻盈的脚步,小花团就像一对花蝴蝶绕着小姑娘的身前脚后追逐飞舞,煞是好看。我也禁不住诱惑,那天到公社办事,正赶上下小雨,顺手在供销社花一块钱买了一双(有纪律,社员给都不准要),脱下湿漉漉袜子和鞋,学着老乡的样子,把草鞋往脚上一套,足下顿时感到一阵凉爽,在泥地里试着走了几步,轻松多了,从店里要了几根稻草,把我那两只鞋一捆,往肩上一背,踏上了归途。草鞋这玩意上面是光滑的,鞋底都是毛槎,踩到湿滑的乡间泥泞的小路上,那毛槎就像千足蜈蚣的腿,牢牢的粑到泥里,脚下生根了,人也不会像醉汉那样,在田埂上东倒西歪了。可惜好景不长,还没有走出二里路,就觉得左脚有点疼,好容易看到路边又一块大石头的干地方,赶紧停下来看看,原来脚后跟都磨出血了,没辙,还得脱下草鞋,换上那双湿漉漉的胶鞋,忍着疼痛,天都黑了才赶回村里。

和我一起的工作队员老陈,有50多岁,整天脖子上挂一个小烟袋,腰里揣一个娤烟叶的小铁盒,只要一停下来,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卷烟,先把用水喷湿过的当地产的小兰花大烟叶,用手裁成长方形,把拆下来的边边角角的碎烟叶再裹到里面,卷成一个圆筒,插到烟袋锅上,他虽然背不驼,可走起路来老是低着头、弯着腰,好像到处找东西一样。他的经历还挺传奇,解放前,在华蓥山(就是双枪老太婆、江姐呆过的地方)打过游击,解放后,被任命为副县长,上任不到十天,因为不识几个字,弄得他头昏眼花,口头向一位上级领导提出干不了,没过几天,人家老兄就卷起铺盖卷,偷偷跑回老家了。刚解放,当地的土匪还没有肃清,副县长丢了,弄得县里很紧张,闹出全县到处找县长的大笑话。他看了看我那血肉模糊的后脚跟,恨吸了一口烟,那烟袋锅子上的叶子烟发出吱吱的声音、随着烟叶边缘上的星火闪烁,烟叶明显的往下短了一截,半天才吐出少许的浓雾,我赶紧扭过头去。他一声没啃,提起那双长满泥浆的草鞋,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磕了嗑,顺手找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把放到石台阶上的草鞋的后鞋帮和脚面上的那两根草绳,使劲的磨了十几下,还砸了砸,又把那双草鞋扔到我面前,说了一句:“再穿上试试”,穿上试了一下,好多了,但脚后跟有伤,还是没有敢继续穿。老陈蹲在台阶上,一边抽烟,一边不紧不慢的说:“新草鞋打脚,我们山里人惯了不怕,你们城里人细皮嫩肉的穿不了”,

自打老陈说了以后,我还真仔细观察了一下,我这脚和贫下中农的脚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一天,听到几个男社员相邀明天去背碳,就是去买煤,虽然是山区,人口密度也大,经过历年农田开发,所剩林木也不多了,基本上没有柴林可采;土地的利用率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一年四季,田地里老有庄家,连田埂上都种上了胡豆(蚕豆),墙上、梯田的立坡都爬满了南瓜、豆角,现在北京发明的立体绿化,其实人家四川老早就有了。说了你都不信,石板上都能种庄稼,四清后期,为了清查土地资源,还有一项丈量土地的工作,老百姓为了弄点自留地,可是煞费苦心,什么兜兜田、堆堆田、坡坡田,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比如堆堆田吧,就是从别处背来些土,铺在田间的石板上,种些胡豆等成熟期较短的作物,听到上面来查,就把石板上的土堆成一堆,躲过检查再摊开,你看老百姓想多种点地容易吗,你说还能到那里打做饭的柴禾呢。所以秸秆和稻草,就成了老百姓做饭的主要燃料了,近年来又引进高产的优良稻种“矮子粘”,株距密,株秆又矮又粗,产量是上去了,稻草却少了一半,柴草不够了,只有接三岔五的买些煤接短。

大山里,不通车,别说汽车,就是湖南、江西的那种独轮的鸡公车也不行,上坡下坎的没法走,运输主要靠人用竹篓背,妇女上坡干活连孩子都是背到背上的,经工作组组长同意,我也从房东家借了个小背篓,想体会一把,不过没敢穿草鞋,大概凌晨4点左右起床,大呼小叫的一行六个人,每人一个大背篓,手里还拿一只”T”型的拐杖,山里人用背篓背重物这T型拐挺有用,一般走累了,要休息一下,山路很窄,背篓没有办法放到地下,就是有地方放下,想再从地上起来,没人帮忙也是不可能的。走累了,只要把T型拐,往背后背篓的底下一放,不用放背篓,你就可以让拐杖支撑背篓,你靠着山坡喘口气,走了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天上虽然有月亮,那也是黑灯瞎火的,我跟着后面一路小跑,亏得当过几年兵,总算没掉队,可也出了一身汗。天刚麻麻亮,我们出山拐上了大路,那种砂石的汽车路,还算平整,我走起来舒服多了,还没有走出5里地,他们就嚷嚷着要喘口气再走,还把草鞋脱下来,不停的看红红的脚掌,我忙问:“做啥子嘛?”,他们说,这大路走起来打脚。山里人走惯了坡坡坎坎的路,总是身体前倾,好像一蹿一蹿的样子,就像现在流行歌曲唱的那样“,一步一叩首”,到了平路,一时还改不过来,脚掌拍地都啪啪响,就跟我走山路一样,是不舒服。想想现在城里人在社区里搞一些健身器材广场,其中就有用些鹅卵石铺成的“足底按摩”小道,闹半天人家乡下人祖祖辈辈都在“足疗”,怨不得百岁老人农村的多呢。

所谓公路,就是能走汽车的砂石路,路面保养的不错,就是窄了点,要是对面也有汽车开过来,还得找个路面宽一点的地方“错车”,实际在公路上最多走了有10几里路,就到了炭场,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上,堆了几大堆从别处拉来的煤,一群和我们一样几个背背篓的人,围着一台台秤,用一个铁皮兜子称煤,这就凭本事了,我看到一个比我还矮的中年人,背180斤,我直酌牙花子,和我一起来的乡亲们大都要了120斤,我咬了咬牙,要了50斤,多少钱一斤我忘记了,装满煤的背篓一字摆开,我们依次蹲下身来,两只胳膊插进背篓的两条宽宽的用细竹篾条编成的被带里,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站起来,最后一个人,只有靠自己了,当然是这群人中力气最大的了。走惯了山里的小路,在公路上,他们还是习惯的排成一排,我还是最后一个,由于路面比较宽,让我有机会看到了前面几个人的走法,他们步速不快,但很平稳,脚掌着地很重,两只脚印横向距离较大,腰弯的厉害,背篓基本上压在背上,分担了双肩不少的压力,每迈出一步,右手的拐杖总先着地,起到平衡的作用。但这一招在平地上不太灵,好像腰弯的太厉害反倒费劲,而且样子也难看,我到想到了舞台上那些背东西的动作和他们差不多,看来那些编舞的都没有背过煤。50斤煤,对我来说不在话下,与全副武装行军的装备重量差不多,微弯着腰,一路紧跟,略显轻松。很快就走完了公路,在进入小路前,大家还是放下煤篓,休息了一下,又是一阵抱怨,说大路不好走,“打脚”,有的还脱下鞋,调整一下草鞋的绑带的松紧。我猛然发现,他们的脚掌都特别宽,呈扇形,脚趾头粗壮有力,怨不得乡下人常抱怨说,城里买不到合适的鞋,穿上都挤脚!让我想起,那天下雨,我和贫协主席老谢,去我们队唯一的中农那家,田埂路滑的很,前面一个上坡,老谢光着脚,三步两步就上去了,轮到我了,小心翼翼的真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用解放鞋使劲踹出一个窝窝,在登上去,谁知还没有站稳就滑了下来,,还好两手着地,两个裤腿全是泥浆了,一气之下,我也脱掉解放鞋和袜子,光脚踩到松软的泥巴里,五个脚趾头使劲的往下扣,在一百多斤身体的压力下,只觉得脚趾头穿透泥巴,终于顶到硬土地了,可那五个脚趾头不不争气,被硬地一顶,一阵疼痛,就败下阵来,我又滑下来了,这回我的前脸确实和泥巴实现了无缝亲密接触,事也没有办成,跌跌闯闯回去换衣服了,这回我算闹明白了,人家老谢那扇形脚掌、再配上和钢筋差不多的五条脚趾头,就跟掘土机的钢铲一样,多软的泥巴路也有硬底啊,看来不是鞋不行,而是我的脚指头太软。

我也抓紧时间,调整了一下解放鞋的鞋带,在路边的河沟里捧了两把水喝,我清楚,下面的山路,是不能把背篓放下来休息的。一上坡,老乡的优势立马凸显出来,开始几里路,我还行,接下来就觉得肩膀不太得劲,我也学他们,把腰的弧度加大,让背篓的重量分散一些,又走一会,就觉得肚子开始“咕噜”,从早晨四点,到现在有五个多小时没吃东西了,又一直在走路,还背着50斤煤,就觉得直冒虚汗。那时候不像现在,还兴带些干粮、饮料什么的,多少年了,都是背完煤回家吃饭。咽了口唾沫,紧了紧腰带,现在唯一盼的就是领头的那位停下来歇会。背上背着重物,上山还好说点,气喘嘘嘘,手里的拐杖支着,到不容易摔倒,下坡可就有点玄,腰弯小了怕后仰,腰弯大了怕前倾,那个拐杖刚好到腰那么高,坡一陡,就够不着地了,关键是人一饿,腿就发软,几次差一点摔跟斗,没办法,当兵的也不能太丢人,反正我在紧后面,他们也看不见,太陡的地方我干脆侧身往下“挪”,咬着牙,终于坚持到一处有侧坡的路段,大家把拐杖架在身后的背篓下面,背靠着山坡,站成一排,算是休息了,我偷偷的看了那几个,也是一脸汗,累的谁都不知一声,低着头喘气,就像开追悼会集体默哀一样。我差不多全身没有干到地方了,连解放鞋里面都有汗水,走起路来都打滑,真羡慕人家穿的草鞋。大概下午一点钟左右,才赶回村里,在房东家傍边的堰塘边上,冲了一个透心凉,胡滥吃了一碗饭、三块红苕(红薯),灌了两大碗凉水,一觉睡到天黑。从第二天开始穿上了草鞋,到四清结束,我一共穿烂了四双。



——2009/6/9 于美国圣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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