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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9月13日星期日

戴了三个表: 四清运动

四清运动

作者:戴了三个表


六十年代的时候,年景不好,全国正是困难时期,很多人吃不饱饭。我们一家人也是同样,我和嫂嫂姐姐们到地里劳动,在劳动当中休息的空间时候就挖野菜、采树叶等。我们把杨树叶采回家,我见妈妈把树叶挑干净,在用水把树叶煮烂,然后就用凉水放在大锅里泡上一两天,去掉苦味才能吃。妈妈煮着树叶和我们说:“这杨树叶在嫩时是能吃的,再过些天就老了,煮不烂,就不能吃了,在我年轻时也没少吃这东西,所以我会做。等我做出来你们就知道好吃了。

 这算啥呀,国家困难是暂时的,总会雨过天晴的,一咬牙也就过去了。”好妈妈,我们心里明白,她这样说是为了怕我们说不好吃,吃不饱肚子呀。妈妈说这些话,妈妈的乐观是发自内心的苦辣酸甜那,是让儿女们振作起来,在人生的道路上战胜一切困难。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妈妈自己在家连看孙子带料理家务,还要整天地挑野菜做菜团子吃,三哥的大儿子叫国民,那时才五岁,由于天天吃野菜,孩子已经吃得够够的了,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小食品,更谈不上好吃的了,吃上一顿不掺菜全是粮食的饭就算是过年了。有一天中午,妈妈在锅前做菜里没有多少玉米面的菜团子,五岁的国民见妈妈又在做菜饭,孩子站在奶奶跟前央求着说:“奶奶,别做不带菜的干粮了。”因孩子小,不会说,他的意思是说别做带菜的干粮了,当大人听到这话时,心里是又喜欢他又难过。妈妈看着可怜的孙子哭了,亲了孩子的小脸蛋一口说:“好孙子,奶奶给你做一个不带菜的干粮啊!”说着就抓了一块玉米面给孩子贴了一个没有菜的饼子,当时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看着在灶前忙忙乎乎的白发苍苍的妈妈,妈妈的腰已经累弯了,拖着多病的身体,还在给我们做了这一顿饭再准备下一顿饭的,整天地为儿女们服务,低下头再看看那可爱的才五岁的孩子向奶奶说的要求话,我的内心很是伤感,于是我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这眼泪却让妈妈看见了,妈妈说我:“你哭什么呀!人哪,一辈子没有顺顺当当地过日子的,这样的困难我遇到多少次了,这个困难比起旧社会来说还要强的多,我经历过的多了,就是天大的事也会慢慢过去的,以后你别看到我哭你就哭。”妈妈说的这些话,我的眼泪好象更多了。

一九六四年,开始了四清运动。说起四清运动来,那真是一场闹剧,一时间,好人变成了坏人,坏人却变成了好人,可谓是颠倒黑白,熟悉的人变陌生了,死的也变活了,那场运动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一样。

 当干部的就叫做“四不清干部”,四不清,这三个字给人们带来了多少灾、多少难、多少痛苦!真让人哭笑不得,当时三哥在大队当干部,个别人给我家造谣,说我家有粮食有钱等等,就连哥哥穿了件羊皮袄也给编成快板书上了戏台,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天大的冤枉。

 那时不管是县里的、公社的、大队的还是小队的,反正是从上到下凡是当干部的就天天开会挨批斗,闹的是鸡犬不宁,而那些真正不务正业的地痞赖子、牛鬼蛇神、不三不四或是以前犯过错误被领导批评过的,那些人可是乐开了花,趁机捣乱,逍遥法外,胡搅蛮缠,七说八道,四清队的人就专门听信这帮人的话,把大小干部们闹的无精打采、筋疲力尽。其实上级的指示根本不是这样,这才叫做是歪嘴和尚念错了经。事实上也真是应验了古人所说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到最后谁好谁坏,谁啥样也都明确了,但是当时的情景谁来理解?

 在四清运动时,经常听说哪个干部被逼的卧轨了、哪的干部自杀了,闹的人心慌慌,日夜不宁。在这样的情况下,妈妈能不担心三哥吗?三哥在大队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没有功劳反而却成了四清队的工作对象,不是今天给你造上一个这样的谣,就是明天给你扣上一个那样的帽子,一家人没着没落的,妈妈天天哭,哭的眼睛更昏花了,一家人就象犯了什么罪似的,出外不敢正眼看人,不敢说话,说不定哪一句说错了就会招来加倍的坑害。

 有一次,队里开会念报纸的人不认识“恶劣”二字,把报纸举到另一个人×××面前问:“这两个字念啥呀?”×××告诉了他,可念报纸的人又说:“这个字可不好记。”×××说:“有啥不好记的,就是亚心少力呗。”就这一句话,便引起了个别人的注意,说×××这是在说怪话,是对四清工作队的不满,对革命队伍不满,对群众不满等等,反正这个不满那个不满的,就凑了一大堆的不满,在大会上把目标就转移到这个人身上,会也不开了,你一言他一语地批评上这个人了,闹的这人不知说啥好,有理也别想辩出什么是理来。

 在“四清”的那个年月里,意想不到的事接连发生,这样那样的事太多了,说不尽写不完,简直就是无道理无天性的一场恶梦。有时说句笑话也成了批斗的重要人物,上午还是革命者,说不定下午就成了反革命的人,就真有专门注意别人一句话两句话的这样的人,现在想来真让人感到好笑。象这样的人,如果在抗日战争时期让他当汉奸一定是把好手。因为这样的人,就专门注意你说话和你的行动。有一次,一个小队干部从家里出来,走到火车道前,觉得有点饿了,站在那里想了想便又回去了,准备回家吃点饭,吃完饭又出来去了队里,看看今天干什么活或者开不开会。

可是,就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举动,偏偏就让这专门看你行动和你说话的这种人给看到了,到了晚上就召集了全体社员紧急大会,当社员们听到紧急的口令时,都感到惊讶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国家大事,便都不顾一切地撂下各种事往队里跑,有的甚至连饭都没有吃完就匆匆的去了队部,然后就把这个回家吃饭的人闹来,就象审贼似的审问起来。 “你来来回回的干什么?” “你是不是在搞串联?” “你想造反吗?” …… 这样,在运动中说了算的那些人大呼小叫的质问着那个回家吃饭的人,把这个人给闹得莫名其妙,吓得一惊一咋的,批斗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闹出个什么结果来,到最后把这个小队干部给闹得精疲力尽为止。反正不论批斗那个干部也好,就是那叫做什么“上纲下纲”,“放下包袱、开动机器”,在批斗你时还要说“这不是批斗你这个人,而是批斗你这个事,和你这个人没关系,不要记批斗你的人的仇,得应该感谢批斗你的人,这是在帮助你呢,还得感谢对你的帮助。”

 那时,在生产队里干活是挣工分的,干一天的活,到了晚上快收工时,大家坐在一起评工分,给别人评工分的人就是那些在运动中说了算的地痞赖子、牛鬼蛇神、不务正业的那种人。这些人都是批斗“四不清”干部的主要人物,这些人说给谁多少分就是多少分,“四不清”干部家的人干的活再多再好也得比别人少给一分二分的,少给工分还说什么不是对你这个人少给的,是对现在这个形式少给的,你不要误会,也不要恨哪一个人,简直就象骗小孩子一样,“四不清”干部以及家人,处处都要受着歧视和无端的猜疑。当时就这样闹腾着,闹腾得好人天天不得顺心。我想将来让后人听了准能编辑出热闹非凡的一部好连续剧。

 记得那是一九**年四月二十八日,开全乡的群众大会,无条件的来批斗三哥,三哥本来就没做过什么错事,可个别人就逼着说有错,就象老师教学生一样,一句一句地教着,让你说:“我有罪,干过坏事,犯过错误,不革命,罪该万死”等等,教一句,就得跟着说一句,不说就大喊大叫地闹一阵。那个时候,不用说别的,就连大哥牺牲的事也成了罪过,胡说什么大哥是看敌机扔炸弹被炸死的,这种瞎话编的严重地伤害了我们一家人的心,他们太没有人情味了,太不讲道理了,打日本鬼子也没有这么闹过。

 这天上午,三哥被批斗两个多小时,回到家时已不省人事了,七十来岁的老妈妈见到儿子遭这样的罪,心疼儿子,一着急,也昏了过去。后来一连多少天吃不下饭,哥哥也被折磨病了,一家人生活在沉闷痛苦之中。四清工作队的人也是神神秘秘的,不让人们知道他们是哪的人,姓什么,叫什么,就象是搞什么保密工作似的。一开始不告诉名字之前,见了无法称呼,后来慢慢地知道了他们的名字。还有个别喜欢运动的人,那真是无缝下蛆,无风起浪,有空就钻,这样的人虽然是少数的,但他(她)们就像混世魔王一样,能把大海搅混了,能把天搅阴了,搅得世界乌烟瘴气,让人喘不过气来。给有钱人家扛了一辈子活打了一生苦工的父亲已离世几十年了。在这运动中把父亲说成是给大财主家管院子要帐的,身穿长袍,头上戴着铁火盆(指的是礼帽)手执文明棍,瞧不起穷人等等,把父亲说成了就像电影里的黄世仁一样,当我们听到这些话时,气愤得真想揍他一顿。可是,在那狂风巨浪的运动中,谁也不敢啊,只有忍耐……有时气得我们饭吃不下,觉睡不好,但是这些我们都尽量的瞒着妈妈,怕妈妈知道了会伤心。

 可是没想到的是四清工作队的人到我家问起了妈妈,问妈妈父亲生前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妈妈听了这些话哭了,哭得是那样的伤心,这样就又勾起了妈妈对父亲的一系列的事情的回忆。妈妈说:“要是像这人说的那样享过福,他死了我就不想他了,在旧社会里,连饭都吃不饱,给人家干着活还得看着人家的脸子,冬天连双袜子都没有,死时穿的都是带补丁的衣服”。妈妈哭的说不下去了,我们都知道妈妈哭的是天大的冤枉啊!可是那个四清工作队的人却说:“这有什么可哭的,我们以经都调查过了,听说你家老头连个字都不识,没有这个事就算了,再说象我们工作队里反映的人也是运动中的积极分子,拿他们也没办法”。然后又说:“你们也好好想想,如果想起来要是有啥事的话,就向工作队交待。”说完就走了。这真是无趣的无理取闹,我们一家人气的无可奈何,我们都围绕在妈妈跟前,怕妈妈气出病来,只好劝说妈妈,

 到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哪个来问妈妈的人的姓刁名有,老百姓在背地里都恨他,叫他坏有。他以工作队的名誉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坏事,同时也干了些以耻为乐、越轨之事。常常到了晚上假装的说让社员们开会,但是不在队里开,而是让到个人家里开,他安排社员在东屋开,可是到了开会时间却什么事也没有,人们就闹闹嚷嚷地也没个正题,就东扯葫芦西扯瓢,他就让这家男人领头念点报纸什么的,还说今天晚上的会就让他来主持。

 这个男人一听说让自己来主持会议,美的不知怎么样才好,这个坏有又下指示说,“不许你们来回的走动,更不许到外屋,我要到西屋和她(指的这家女人)谈话,调查‘四不清’的事。”这个坏有指手划脚地下达指示后,便去了西屋,在西屋调查事时还不让点灯,那时乡下还没有电灯,家家点的还都是小煤油灯。有人问,老刁在西屋怎么不点灯啊,这家男人说,“我家女人胆小,一点灯就害怕,一害怕就啥也说不出来了。”那时我还小,不懂得是怎么回事,由于太天真,还真以为是在调查事呢,但是人们却互相交耳,小声议论,有的人还笑了起来,后来才知道,这个坏有在西屋是和那女人搞鬼混的勾当。从这以后,这个无耻的女人每当喊她男人时不叫名字,称呼他为“傻子”。后来这个男人的真名慢慢地很少有人听到了,听到的却是“傻子”。傻子却是不傻,不但不傻,而且他比正常人还多长了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他把他那烂菜花的老婆让给坏有是有他的目的,为了靠近四清队的人是绞尽脑汁,想尽了一切办法,想在这“大好机会”中当个一官半职的,但是他始终没有当上,就连个芝麻粒的官衔也没轮到他的份上,白瞎了他的那份心机,一切梦想都成了泡影。正如人们所说的“耗子没抓着,粘了一嘴毛”。

 四清队的那个坏有走了之后,这个烂菜花的女人生了一个千金,群众议论说这个千金和那个坏有长得一点不差,人们在背后叫她野种。看来还是傻了,傻的群众指他的脊梁骨,傻的出卖了他自己的人格,傻得喜得野种千金。这个傻子在四清运动中是运动的“骨干”,“积极分子”,当他每见到“四不清”干部以及“四不清”的家属时,就兴高采烈地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力量是铁,力量是钢”这几句话,他的意思是一定把你们这些“四不清”的人以及家属全“打倒”,也就拿这几句歌词成为他的胜利歌儿了。

 傻子太过分了,到最后傻得什么也没得成——还是傻了。在一个阴雨的天气里,雷声大作,但是却只下了几滴雨。在这个时候,那个坏有和那个女人在土路的小道上慢步走着,不时贼溜溜地看看四周有没有人,便一只手搂住那女人的腰,这个无耻的女人马上将头贴在他的胸前,投怀送抱,这时,一位老者走来正好碰上,便随时骂了一句“狗男女,真他妈的不要脸”,骂着从他们的身边一走而过。其实这对狗男女也听到了,但却装做没听到一样,只不过脚步加快了些,便去了供销社。在供销社出来时,这个臭女人已穿上了一件绿色的塑料布新雨衣。那时,刚刚实行用塑料布制做雨衣,她穿上这件绿色雨衣,简直都不会走路了,绿色的帽子盖上了她整个头,就像个缩头大乌龟。在供销社的屋檐下,慢条斯理地走着,那个坏有瞅着她笑着说:“这钱我可真没白花,你穿上这雨衣太美了,就像仙女下凡了”。

 说着,在她身上捏了一把,她满意的歪着头笑着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打了一下,倒不如说是摸了一下他的脸蛋。说来怪,正在这时,这位老者正好又走了过来,又碰上这对狗男女的行动。因看不惯这个举动,便就地吐了他们一口,这样可就惹恼了她的神经,恼羞成怒不让了这个老者,弯下腰捡起块石头边骂着,就往老者的身上扔。在这紧急的情况下,坏有马上回到屋里买了一盒香烟,送给了老者,同时又悄悄地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位老者又呸了两口唾沫,气冲冲地走了。在这种情况下,不用说就有人集来看热闹了,想不到这个坏有厚着脸皮为了掩饰自己的丑事,向看热闹的人说“那人是精神病,不给他买盒烟他就不走,这个人就会扰乱社会治安”。

 其实人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人们都苦笑着走了。这个坏有和那个女人皮笑肉不笑的,表现很是羞怒,邪着眼瞅了众人一眼,说“不定哪一天,非得好好整整这些人不可”。说起这个坏有来,他和他工作队里的一个姓赵的女人也是不干净的,这个姓赵的女人还在勾引着他们一起一个姓刘的男人。人们说他们那是三角鬼混,有时人们看到他们三个的影子时就悄悄地说“看,是三角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特别是那个坏有,在四清运动中,他们是在老百姓家轮流吃饭,今天在这家吃,明天就到另外一家吃,那个时候是全国都处在困难时期,更不用说个人家了,家家都是缺吃少穿的,这个坏有到个人家吃饭时总念叼他馋了这些要吃肉的话,


     汐子这个村有个王刘氏的寡妇,也是和他好的不得了,每到开会时,她就坐在队部的炕上,摇晃着身子,眯缝着两只眼,在大伙面前也跟随着嚷嚷说:“老刁他们有多辛苦啊,太劳累了,也就馋了,可得给他们多吃点肉,每次到我家啊,我都是给他们吃上一顿肉,人家不吃呀,我都是把肉切成碎碎的和酸菜一起熬,让他看不出来,人家才吃呢,”越说眼睛越眯缝,越说声也越高,满嘴的唾沫星子喷到别人身上。全村人只有一个周家的女人和她经常在一起,因她们俩是一路货色。别人见了她俩这样的人都躲着走,可工作队的个别人却很喜欢她。她还说老刁就是她的恩人,亲人,并且还张扬说:“工作队里那个姓赵的女人和老刁他们说了,都挺困难的,上别人家吃饭少吃点,留着肚子到‘四不清’家狠狠地吃,吃得越多越好,第二天到别人家再少吃点。”这个王刘氏寡妇在众人面前得意洋洋的还说:“工作队里的人都对我好,啥事也不瞒着我,有时候他们有事还和我商量呢。”等等,关于工作队的人有事和她商量不商量人们不知道,但是据她所说关于到谁家吃饭的那件事确实是真的,那个姓赵的女人到“四不清”干部家吃饭去时,走到人家门口就和她们一伙的人说过“上这家来多多吃”这句话,这话让别人听见过。还不止一次,到“四不清”家吃饭时这个女人向她那一伙人递眼神,表示让他们多吃。

    直到如今,凡是经过四清运动的人们在无聊时常常想起来,还议论那时四清工作队里的个别人所作所为、不让人赞成的那些事,把那伙人当成妖魔,成为故事。宁城汐子这个地方,带着原始的性格和激情,有着历史悠久的文化背景,虽然岁月使很多人记忆模糊了,但是,从那些文物古迹上,我们可以看到也就是岁月风尘的最好见证。多年的,雄伟壮观的九神庙,有一些人在运动中给拆掉了,毁灭了,在这块永息不灭的土地上永远的消失了,只有那块土地,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人们都议论纷纷,但是在那个年月里,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因为谁也不愿意去当反革命,去坐牢。“汐子”这个老辈人给留下的名字也差一点随之东流了。坏有这个坏蛋和他的那几个部下,不知在秘谈着什么,有人说,不知这帮人又在策划什么,瞧吧,没什么好事!看来群众的眼光是最对不过了,真是不出所料,还没过二个时辰,就召集人们开大会,人们一听到开会的号令时,就知道又有让人们想不到的事出现了。有人说笑话地说:“开会了,开会了,快点去听听吧,不是鬼子进村了,就是国民党叛变了。快走吧,去晚了,就成了反革命了。”说着假装的往前跑几步,说这话的人也是在运动当中说了算的家人,不然的话,也就得说你是在说怪话,很可能就把反革命这个大帽子给你戴上。别人虽然知道这是在开玩笑的话,但都加快了脚步,人们都到了,挤满了队部的大屋子。这时那个坏有手里拿着写满了字的纸递给那个姓赵的女人说:“你先给他们念念,再和他们说说就行了,我还忙着呢。”交待完‘工作’,就走了。有人小声说,那是忙着到傻子家和那女人鬼混去了。另一个人说:“傻子来了吗?”另一个人呶呶嘴说,那不是在屋里边坐着嘛,又一个人说:“他是不是真傻了,怎么就把他老婆让给他了呢?”。这个人又说:“傻什么傻啊,是图个啥呗。”然后就哈哈……这时,那个姓赵的女人大声地说:“大家静一静,我把这‘重要’的文件传达一下。”接着就念了一下那纸上写的话,又说,:“今天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汐子这个名字再不许叫了,把汐子改成绿洲,就叫绿洲了,以后谁要是再叫汐子,就要自己承担这个错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树,满地都是绿色的,经‘上级’研究改名叫绿洲了,这得要感谢党,感谢工作队,给你们这个地方起了个这样美丽动听的名字。”

    散会了,群众小声议论着,“汐子这个名字存在多少年了,是人人共知的,再说,一个地名又有啥不好呢,这点小事也值得开个会?”“唉,乱套了,乱套了,还叫什么绿洲,还不如叫‘菜粥’呢!”“这真是胡诌八咧的,干脆就叫胡诌(粥)吧。” 四清队的走了以后,人们还是照样的亲热的叫着汐子这个名字。再说这个无缝下蛆的人,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块猪扇背,把这个猪扇背烧黑了一块,再涂上草木灰,看起来象是个旧的,但是细看却是造的假,在猪扇背的一头串上两个玻璃镏镏,用手一摇就像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一样,拨浪拨浪地作响,就把这个东西拿给工作队的看,还一边哭着说这是他爷爷领着他要饭时用的叫门工具,另二个在运动中说了算的人也在帮腔。


    工作队的人听到此事后,马上召集人员开会,并且还找了几个人不让参加劳动了,让这几个人在家里专门给他写小说,写那块猪扇骨的来历和用处,在大地里干了一大天累活的人每天才六分,在家里写小说的人一天就十分。多数人不满,但是有工作队的撑腰,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敢怒不敢言。那块拨浪鼓因为也没有事实,在加上与拨浪鼓的人文化有限,直到接近四清运动的尾声时也没有给他写出来。在四清工作队人员走时,一家小孩子说了实话,说那块猪扇骨是他家在炕上拔位火盆用的,然后串上两颗镏镏才编造了上述的那段故事。这个人原来是在解放前后,因到处抢男霸女,经常在路边和树林路里抢东西,奸女人,在监狱里呆了十来年,每到运动来时,他都十分的高兴,活跃起来,好像是有了一种什么营业,施展他的“才能”。四清工作队走了之后,这个人就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工作队的人的身上,时间久了,当地人也就没有人理他了,正如人们所说的那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在一九六四年的冬季,我离开了家乡。几个月后,我回家看望妈妈和家人,那个时候妈妈的身体虽然不太好,可精神状态还算可以。妈妈见到我,就向我哭诉了四清队和当地的个别人对家人的迫害。 “从你走了以后,四清队的人又折腾了一阵子。咱们家种的苞米都已经结了红樱了,一家人看着庄稼长的这样好,都很高兴,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四清队的人带领个别人拿着镰刀,把咱家的苞米割了拿到生产队去喂了牛,当别人告诉我说他们去割咱们的苞米秧了,我听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不放心,就往苞米地那儿跑,当我跑到那时,割咱们苞米秧的人早就走了,看到地是只有一棵棵被镰刀割的苞米秧的札子,都斜着茬地往外流着嫩嫩的浆水。当我看到这情景时,都傻了,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我好象才明白过来,坐在地上哭了。别人看到把我扶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两条腿酸软酸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从这后,我就病倒了,病了二个来月,我没让他们写信告诉你,所以你也不知道,这还不说,就连你哥哥栽的树,也都犯了法,长的好好的一片树苗也被他们把树头棵棵都掐断了,逼的咱们走投无路啊!后来四清队的走了,才知道来搞四清的人里面,个别的人也是流氓地痞,他们是趁机扰乱社会治安哪!”妈妈边哭边说,全身发抖。看着妈妈有气无力的身体真是让人疚心,我可怜的妈妈就像秋风里的残荷一样挣扎着,随时随地都有被秋风波浪折断的可能,我望着妈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泪水。三哥辛辛苦苦栽的那一小片树苗,已是一米来高了,长得非常好,哥哥每天从家里出来,都到小树苗跟前看看,盼望着树苗明年就会长成象样的一米多高的树了。可是,连做梦也想不到的,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人们正处在喜庆的时候,就要吃年夜饭饺子了,这个无人性的地痞到三哥的院墙外把那一片小树苗的头一棵不差地全折断了,他以为在黑夜中谁也看不见,恰恰相反,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小树苗来说,它是不会说话,但是在大自然来说,草木也有感情,也有灵性的。这个坏蛋这样做未必就能成全了他的心愿,也许是太缺德了,太过分了,不会说话的小树苗遭到了这种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可能是惊动了上苍,就在这年的春节过后不长时间,这个人因他家里打架,就在路边的一棵和他本人差不多一样高的小树上上吊自杀了。当这事发生后,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是他自己把事做绝了,老天爷惩罚他去了;还有的说,是那一片小树苗把他叫去了。说得活灵活现,就象是神话故事一样的传开了。民间有一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坏蛋在没死前,有人就说过,这大过年的,就干这损事,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还有人问过哥哥:“平时是不是在有的地方得罪过他?“,哥哥说,不但是我,就连我们全家都说上,谁也没有和他来往过,再说,两家住的又离挺远,互不干扰,根本就没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

    自从四清队来了之后,他和他的父母就不象以前那样了,有一次,在过年时,家里人去做豆腐,他就鬼鬼祟祟的偷着往黄豆里放盐(往豆子里放盐就做不成豆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搞不清楚。再说,也不光是我们一家,他在别人家里也没少干过这样那样的坏事。”有人说:“那就什么也别说了,总的来说,还是随他们家大人,他父母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到他这还能有什么好事!”另一个人说:“对呀,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面跟着随下来。”又有人说:“对了,苗歪根不正,接个葫芦歪歪腚。”人们说着、议论着,不时地哈哈大笑。群众的眼光还是雪亮的,不用哪一个受害者细说,他父亲和四清工作队的割没有长成的玉米秧去喂老牛,他在大年三十折小树苗的头,人人见了人人说,那小苗就象是孩子一样,都还没有长成,就惨遭不幸,那小苗都叫作天苗啊,干出了那样缺德的事能得到啥样的结果呢?古语说,害人如害己。这句话一点都没有说错,他干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到最后是他和自己过不去,自己要了自己的命,正如人们所说的,不讲迷信也得讲良心。妈妈总是教导我们说,不要跟着那坏的学,人的一生不容易,不要学那偷猫盗狗的事,做人要正直,要跟着好人学,那才是做人的本质。坏人得逞的时间是短暂的,好人总是长在的,尤其是四清队中的一些人,他们在乡下干了不少的坏事,也干了些不可告人的勾当,人们在背地里叫他们是狗男女。后来那些坏人也都一一地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现在想起来,四清运动把社会搞得没有了正常的秩序,人们就像精神病一样,天天地说疯话办疯事。现在讲起那时的事情来,年轻人总以为那是讲笑话,四清运动,就是一场令人不可思议的恶作剧,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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