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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9月29日星期二

我的父亲 ——吉林省第一家民间武术馆创始人

我的父亲 ——吉林省第一家民间武术馆创始人(中) 

周志忠

土地改革前夕,各地的地主纷纷出卖土地。伯父见地价便宜,便大量购买土地。划分阶级成分,我家被定为富农。父亲因开武馆、举办少林会,在1951年的镇反运动中被诬告为反革命组织“大刀会”首领,被捕入狱并判处死刑。地方政府从武术馆收缴各类武术器械、设备近3卡车。吉林省第一家民间武术馆成为历史。父亲在狱中不停上诉,省委甄别工作组经半年的反复调查得出结论:所谓反革命组织“大刀会”并不存在,父亲被无罪释放。

1955年底公私合营,以铸造为主业的周家铧炉并入范家屯铁工厂,父亲和大伯父到范家屯工作。1956年,举家搬迁到范家屯镇。1958年初,高宪庭拜父亲为师习武,这是父亲正式接收的第一个徒弟(在怀德武馆时只代师授徒)。虽说父亲与高宪庭是师徒关系,高宪庭却称父亲为“三哥”;同年8月,我呱呱坠地。这一年父亲43岁。为迎接我来到人世,父亲放弃了习练多年的铁砂掌功夫(练铁砂掌的人不能抱小孩,只要轻轻一抱孩子就会受伤)。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教我习武。都说习武苦,我却没感到苦,只觉得非常好玩。当时正是1960年—1962年三年困难时期,家家口粮不足,食不果腹。父亲的工种是铸造工,属于重体力劳动,每月48斤口粮。为了让我吃饱,父亲常常把自己碗里的饭给我一些。有一次家里喝掺了干甜菜丝的苞米面糊涂粥,母亲怕父亲吃不饱上班干不动活儿,给父亲蒸了两个小窝窝头,父亲夹给我一个,我知道这个窝窝头不该我吃,就把窝窝头给父亲送了回去。母亲见此情景就转身哭着离开饭桌,父亲的眼里也流出了泪。由于我小时候说话晚,当时还不会说话,但饭桌上的情景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我还记得当时家里经常有各地武术界人士来访,父亲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供来访的武术界人士一顿饱饭,因此颇受当时武术界称赞。

1963年至1966年,是父亲习武生涯的第二春。我家门前篮球场大小的习武场上,每天早、晚都有二三十人习武,其中绝大多数是父亲的徒弟和子侄,少数几个是父亲的武友,在这些人中,我年龄最小。当时父亲还不到50岁,拳脚、器械都教,前提是徒弟的基本功必须达到要求。基本功不好,就别想学套路。偶尔也教擒拿、散打。由于我年纪小,学什么套路都没有我的份儿,整天练基本功,十二路弹腿学了近三年。

一次有一位师兄问父亲,传说中的单掌开砖功夫是否存在?父亲从墙头上取来3块砖摞在一起,放到一个凳子上用左手按住,右手掐成剑指,挥指下点,3块砖同时碎裂。父亲的武友刘凯丰拿来一块条石,开玩笑说:“三哥,你试试玩意儿!”刘凯丰话音还没落,父亲左手接石,右手挥掌,条石齐刷刷地断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父亲却指着我说:“从打有了他,我就不练铁砂掌了,停了六七年了,手劲儿小了!”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小时候父亲很少抱我,偶尔抱我玩玩也总是戴着棉手套,原来是怕伤着我。10多年后我练铁砂掌时问过父亲,为什么停练铁砂掌多年手还那么硬。父亲说,一般人停练一年后功夫就没了,可是父亲是铸造工,干翻砂活,父亲已经养成了干活时用手直接戳砂子的习惯,加之练铁砂掌年头多,所以不练了也有功夫。

我小时候,每逢过生日父亲都送我礼物:单刀、扎枪、绳镖、九节鞭、春秋刀…….难得的是,这些礼物都是父亲亲手制作的,而更为难得的是父亲每送我一件或两件兵刃(父亲一直称武术器械为兵刃),就意味着将要传授这种兵刃的技法和套路给我!1966年我过生日,父亲送给我春秋刀,把师兄们羡慕得不得了,他们羡慕的不是春秋刀,而是羡慕我得到父亲允许可以学练春秋刀了!父亲从师兄们的目光里看出问题:“不是因为志忠是我的老儿子我就偏向他,现在我的大儿子、侄儿们暂时都没资格学,你们身法都不行。不信你们试试——”父亲说着,用送给我的小春秋刀做了一个背步撩刀接翻身劈刀下叉的动作,“关公下马。”我看了一圈,师兄们都不出声,我走到父亲面前,接过刀做了一个背步撩刀接翻身劈刀摔叉的动作,接着又直接跳起来。我做的摔叉再跳起难度较大,本想得到父亲的夸奖,没成想遭到了父亲严厉的目光。父亲最反对耍小聪明和在人前卖弄。我因此受到的惩罚及其严厉:直到1971年父亲才教我学练春秋刀,整整推迟了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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